白逢

双头鹫 EP.28 混乱的早晨（贝雷丝X艾黛尔贾特）

混乱的夜晚过去后，一切好像有什么不一样，又好像没有什么不同。

但再忙乱的早晨，都不如和艾尔一起吃个早餐重要。

CP：贝雷丝X艾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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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28 混乱的早晨

这是她熟悉的梦境。

四周一片昏暗，她被粗大的铁链锁在墙上，不远处，她的哥哥趴倒在地上，任由狂妄的老鼠啃噬着手臂和大腿上的肉也毫无动静；姐姐靠在墙边紧紧抱着自己，两眼无神地大睁着，却没有任何焦点；妹妹靠在姐姐的身边，脸上带着绝望的笑，喃喃地说着正常人难以理解的妄语。

明明只是在梦中，艾黛尔贾特却仿佛能感受到用来剜开皮肉的特制小刀划过自己的身体后遗留的痛感，以及说不出的令人恶心的素材被缝合到身体中异样与剧痛的感觉。身体所起的排斥感有时候会让她发起高烧，或是浑身红肿疼痛，但除了默默忍受着，没有人能拯救她脱离这份痛苦。

她看到自己脸色苍白地靠在墙角，因为刚做完的实验的缘故，她的左手已经完全不能动了。但她用右手在地上摸索着，探进了墙边最底下的缝隙中。

似乎有什么握住了她的手，然后她脸上露出了欣喜的、仿佛被暂时拯救了的笑容。因为过于虚弱的缘故，连这一抹笑容也淡得几乎难以察觉。但她看到自己的眼睛里似乎在发光。

「我又撑下来了。」

「我一定不会这么轻易地被杀死，我一定会活下去的，我答应过你。」

「……」

「今天你也被‘切开’了吗？」

那边似乎有什么回应，但她没有听到声音。

「支撑了这么多年……你真的很坚强。但无论发生了什么，你都要活下来。」

「别忘了，这是我们的约定。」

「等我离开这里，我一定会带你去看那些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

「清新的空气……太阳的光芒……大自然的风……」

「到那时候，我就教你骑马，带着你去我的庄园兜风，好不好？」

「这是我们的约定，所以……无论如何……」

「请你一定……」

……

艾黛尔贾特揉着额头坐了起来，从窗外的天光判断，现在已经是上午的时间，而自己罕见地起晚了。

昨晚几乎和贝雷丝聊了一夜，连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记得了。房间里静悄悄的，贝雷丝应该已经离去了——她突然觉得有点不适应。

偶尔与人靠在一起彻夜长谈也是一个不错的体验，更遑论贝雷丝是少数她不完全设防的人。

她在床边坐了一会儿，然后注意到洒满晨光的桌子上多了一个插着康乃馨的花瓶。她好奇地上前，伸手小心地触碰着康乃馨的花瓣，收回时，指尖沾染上了新鲜的露珠。

是老师放在这里的吗？

门把转动，有人推开了门，然后合上。

“早上好，艾黛尔贾特。”

“嗯……早上好，老师。”看到贝雷丝手中端着的托盘里装着双人份的早餐，她不由地道了声谢：“老师昨晚什么时候睡着的？”

“没有睡。”

“……没睡？”

“嗯，就这样看了艾黛尔贾特一晚。”

“师、老师……真是的，你是在开玩笑的吧。”

贝雷丝将早餐的狗鱼三明治分好，然后将热牛奶倒入两人面前的杯子：“真的看了艾黛尔贾特一晚，直到离开宿舍。”

贝雷丝的表情看起来不像是开玩笑，艾黛尔贾特不由担心自己的睡相会不会太差，会不会抢被子等问题了……不对，这不是重点。

“老师，你受了重伤，又一夜不休息，这样对身体复原没有好处哦。”

“伤口的愈合情况很好，整夜不睡对我而言也是常有的事。”贝雷丝告诉她自己当佣兵的时候，时常为了等待任务目标、追击或是逃命而连着几天不睡觉，这对自己而言只是家常便饭，然后惹得对方瞪了自己一眼，端起牛奶塞进她手里。

“现在已经不是从前了……至少在士官学校，在我的宿舍，你不用为了生存而折腾自己的身体。好好休息获得足够的精神，也是为了更好地‘活下去’，不是吗？”

“好。”贝雷丝没有说什么，只是很顺从地答应了。

两人安静地吃早餐时，艾黛尔贾特在偷偷打量着贝雷丝。她看起来很平静，脸上一如既往地让人难以探究出心绪。

经历了混乱的夜晚，自己和贝雷丝的关系似乎也有所改变——但对于贝雷丝而言，应该并没有什么不同吧。

她所踏上的道路，如果偕同贝雷丝一起前行的话，会是什么样的光景呢？

她稍微有些期待起来。

贝雷丝安静地嚼着三明治，脑子里却在回想自己不平静的早晨。

天刚亮的时候，她就趁着没人离开了艾黛尔贾特的宿舍。回到自己的宿舍稍作梳洗后，前往训练场进行每日不间断的晨练。

今天的训练场人意外地多，除了雷打不动前来晨练的卡斯帕尔，菲力克斯等人，也多少了不少骑士的身影。

「打一场。」

伊艾里扎手中握着训练用的木剑，笃定地道。

贝雷丝本想说什么，但目光从四散在训练场各处锻炼，却时不时看向这里的教会骑士们身上掠过，点了点头。

伊艾里扎的剑势一如既往地凌厉与杀气腾腾，但贝雷丝却感觉剑上的力量比平常要小了许多。

「你被人监视着。」

剑与剑交锋时，伊艾里扎低声说道。

「嗯。」

「看来你早有准备。」

「否则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伊艾里扎嘴角冷冽地扬了扬，毫不留情地挥砍一剑，然后被贝雷丝侧身闪过，反手攻了回来。

这依旧是一场高水准的剑斗，以至于学生们都停止了训练，在一盘津津有味地观战。最终战斗以两人的剑同时被削断告终，伊艾里扎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地前往角落继续今天的训练，贝雷丝则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咬牙忍住了胸口伤口处的疼痛。

在那之后，训练场的骑士们慢慢散去，贝雷丝按照平常的习惯完成了两个小时的晨练后，才回到宿舍梳洗换下被汗打湿的衣服。

胸前的伤口因为剧烈运动稍微撕裂了，绷带上沾染了一些血红。她熟练地给自己换药重新包扎后，用火焰魔法将染血的绷带烧毁，然后将手伸出窗外，任凭自然的风将灰烬吹散。

做完这一切后，她离开宿舍，打算按照习惯绕着大修道院散步一圈，结果在1楼宿舍偶遇了刚打开门的多洛缇雅。这位前当红歌姬看到她的时候，愣了好一会儿，脸上莫名飞起红晕，娇俏的绿眸瞪了她一眼，然后将门狠狠地关上了。

关门的声响引起了隔壁来自布里基特群岛的少女的注意，她打开门探头看了一眼，对上导师时同样愣了一下，向她点了点头，重新将门关上。

贝雷丝突然有些好奇：昨晚在自己的宿舍，究竟发生了什么？

之后她去了一趟温室，周末的时候，她有在温室照顾花草的习惯，但今天来的时候，管理员告诉她自己前段时间种下的那批种子已经开花了，其中长得最好的是红色的康乃馨。管理员笑眯眯地说红色的康乃馨最适合赠送给高洁的少女，这代表了最真挚的喜欢与关怀。

于是贝雷丝鬼使神差地剪下了自己种好的康乃馨，装在花瓶里，折返了艾黛尔贾特的宿舍，趁她还在沉睡的时候，将花瓶放在桌上。

如果她醒来看到的话，心情一定会因此变好吧。

抱着这样愉快的心情，她再次离开宿舍，打算去给两人打包一份早餐。结果在下楼的时候遇上了从另一边走过来的西提司，她下意识地想要调转方向离去，却被西提司喊住了。

「昨晚睡得好吗。」

「嗯……还不错。」

西提司的表情看起来很不善，他嘴角抽动着仿佛下一秒就要怒斥出声，最终只是重重哼了一声。

「大司教很信任你，不要做出让大司教蒙羞的事！」

贝雷丝不明白西提司指的是什么，但无论怎么想都不适合深究。

「嗯，我要去食堂了。」

西提司狠狠瞪了她一眼，让出了道路。直到贝雷丝走进食堂，仍然能感到他的视线如芒在背，令她全神戒备。

早晨在混乱中度过，等贝雷丝打包好早餐再次返回艾黛尔贾特的宿舍时，她已经醒了。看到她的那一瞬间，贝雷丝觉得心情好了许多。

“老师做过梦吗？”

艾黛尔贾特突如其来的询问打断了她的回忆，在她思考的时候，对方又摇了摇头：“抱歉，我的意思是，你做过噩梦吗？”

“算是有。”

“算是？”

“嗯，我并不确定那算不算噩梦。实际上从我有记忆开始就很少做梦，只要陷入沉睡，我就像是被夺去了所有意识，直到醒来。”

“仅有的几次……”贝雷丝有记忆的梦境，都和艾黛尔贾特有关，她认为这可能并不是巧合：“说不上来算不算是梦。”

艾黛尔贾特看着她，总觉得心里隐约抓住了什么，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忘记了。”见贝雷丝不解地歪了歪头，艾黛尔贾特苦笑道：“总觉得刚才做了个很重要的梦，但醒来后却不太记得梦里的情形了。要是能想起来就好了，我想跟你说说我的梦境。”

“如果很重要的话，迟早会想起来的。”贝雷丝伸手拭去了她唇边的“奶胡子”，撑着下巴道：“现在我的级长该做的，是享用你的早餐，然后兑现承诺，陪我到藏书室看书。”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