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逢

患得患失（贝雷丝X艾黛尔贾特）

想写写贝老师巡夜的时候发生的小故事，写一下不明所以患得患失的贝雷丝。

我真的好喜欢写艾尔贝的日常故事。

CP：贝雷丝X艾尔

============================

患得患失

巡夜是士官学校教师的共同工作，通常是排班制度。但贝雷丝加入后不久，就将巡夜的工作全都接了过来。被问及为什么要这么辛苦的时候，却只得到了“已经习惯了”“这样更放心”之类的意义不明的回复。

贝雷丝的巡夜通常从晚上8点左右开始，在宿舍区楼上与楼下仔细巡逻一圈，然后到训练场进行今晚的训练。等训练结束洗澡之后，再进行深夜的二次巡视。

总地来说，贝雷丝还是很喜欢这份工作的。

第一次巡逻的时候学生们往往还未入睡，有些学生会打开宿舍门透气，或是索性在走廊上乘凉聊天。有些则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足不出户，谁也不知道他们在里边忙些什么。贝雷丝觉得仅从这一行为中，就能明显地感受到学生们性格的差别——这种不着痕迹的观察对她而言是一种乐趣。

从小到大，她经常被杰拉尔特评价为性格内向、自我封闭之类的，这源自于她不愿意和杰拉尔特之外的人做多交流。后来跟佣兵团待在一起久了，她也能偶尔说上几句话，但对外人说话就能免则免。

现在回想起来，她并不觉得自己是贝尔娜提塔那种害怕交流的类型，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对她而言，旁观人间百态反而能看出更多局中人看不清的东西。

比如艾黛尔贾特。

贝雷丝向靠在走廊尽头墙上笑眯眯地向自己挥手的希尔凡点了点头，瞥过他宿舍里没有藏着女生之后，慢悠悠地折返，向楼梯的方向走去。英谷莉特拉开了门，看到贝雷丝时愣了一下，认真地向她打了个招呼，然后气势汹汹地向希尔凡走去。

英谷莉特教训希尔凡偷懒的声音从耳旁掠过，贝雷丝却在想着她的级长。

艾黛尔贾特是属于“不会随意敞开宿舍门”的类型，正如贝雷丝观察的那样，艾黛尔贾特的心中藏着许多秘密。和贝雷丝当初观察帝弥托利与库罗德时不同，艾黛尔贾特看起来似乎比库罗德更藏不住情绪，但随着相处时间与日俱增，贝雷丝渐渐意识到，即便是那样的艾黛尔贾特，也只是她所展现出来的一重面具。

她在扮演一个比同龄人睿智、认真、强势，但有时候又容易被看穿心思的级长形象。但令贝雷丝欣喜的是，艾黛尔贾特在渐渐向自己敞开心扉，让她看到她更多的面目。

做噩梦的夜晚，带着悲愤的声音向自己诉说梦境的脆弱的艾黛尔贾特；睡不着的夜晚，带着觉悟与自信向自己阐述自己的过去与未来的艾黛尔贾特；以及对现有的世界秩序抱着不以为然的态度，想要有所改变的艾黛尔贾特。

但这些都只是真正的她的冰山一角，贝雷丝必须付出更多的耐心，才能渐渐窥探到艾黛尔贾特真正的模样。

她在艾黛尔贾特的宿舍门口停了下来，宿舍门是紧闭的，贝雷丝的记忆里，很少看到艾黛尔贾特开门。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知道自家级长在宿舍里，而不是在大修道院别的什么地方。她很难形容那种感觉……像是一种直觉，又像是一种共鸣。从她第一次见到艾黛尔贾特起，她就觉得对方身上有一种莫名的力量让自己不由自主地去在意她、感知她的存在。

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突然有一种想要见到学生的冲动。她思索着要用什么理由敲响房门才不会显得唐突，迟迟没有把手叩下去。

邀请艾黛尔贾特一起训练？现在时间正好，但她的级长最近一直很辛苦，可以的话，她希望对方能好好休息；讨论学生们的作业？卡斯帕尔补交上来的家庭作业写得惨不忍睹，或许她可以和艾黛尔贾特探讨一下他的教育方式。不过这种事会让级长更加忙碌，所以还是算了；那么说说月底的课题，或者索性和她聊聊白天一起在藏书室看的那本书……

她还没来得及从纷乱的思绪中抽出一条合适的理由，房门就毫无征兆地打开了。

“……老师？果然是你。”

“果然？”

艾黛尔贾特探头向走廊上看了几眼：“先进来吧。”

于是在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的情况下，贝雷丝被请进了级长的宿舍。和上一次到访的时候没有什么不同，贝雷丝满意地看到自己早晨送的康乃馨正好好地插在花瓶里，而作为礼物的熊熊玩偶则被艾黛尔贾特摆在了床头。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任何人都很难相信一向严肃认真的黑鹫级长、帝国未来的皇帝会像普通的少女一样对熊玩偶情有独钟——这也是被贝雷丝所窥见的属于艾黛尔贾特的真实之一。

艾黛尔贾特邀请贝雷丝坐下，但对方只是摇了摇头，她只好问道：“老师找我有什么事吗？”

贝雷丝不答反问：“刚才你为什么说‘果然’？”

“唔……老师还没有放弃吗？”

“因为我很好奇。”

艾黛尔贾特撇开目光看着地面，吞吞吐吐地道：“就是有一种直觉……好像能感觉到老师就在门外。”

原来艾黛尔贾特和她有同样的感觉吗？贝雷丝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内心却难以控制地变得愉快起来。

艾黛尔贾特看了她一眼，不知道从她脸上看到了什么，像是喝茶时被烫到舌头那样忙不迭地再次转开了目光：“所以、老师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有事就不能来找艾黛尔贾特吗？”学生略显慌乱的神色让贝雷丝找回了主动权，她紧盯着学生，不愿意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波动。

“通常这个时候，您已经在训练场了。”

“艾黛尔贾特真的很了解我的行程。”

“嗯……之前正好听卡斯帕尔说起过。”

贝雷丝本意是想顺着学生的话继续调侃下去，却发现她的情绪突然变得有些异样与低落，不由得在心中暗自留神起来。

“既然老师没有什么事，那就由我来说吧。”像是想要整理情绪，又像是想要扯开话题，艾黛尔贾特将垂落鬓边的银发拨到耳后，微微一笑：“本周的战术论文我已经写完了初稿，您能帮我看看吗？”

实际上距离截稿日期还有四天，但艾黛尔贾特一贯喜欢提早准备，留有足够的余裕来调整修改。

“好。”贝雷丝不意外地点了点头：“我很期待你的观点。”

 

和贝雷丝想的一样，艾黛尔贾特的论文是接近完美的——每一次贝雷丝批改她的论文时都会有类似的感觉，就好像自己的学生故意留下了一个不起眼的破绽，由导师本人亲自来指出与完善。

有时候贝雷丝甚至会有一种是学生在考验自己，而不是自己在考验学生的感觉。就像初见面的时候，她清晰地察觉到艾黛尔贾特在打量着自己一样。这让她忍不住更加用心去思考，突破自己的常识和瓶颈，以便给予学生超出标准答案的回复。

每当贝雷丝提出更加完善的思路时，艾黛尔贾特就会如获至宝，当场拿出羽毛笔将内容记录下来。

贝雷丝喜欢学生用这种信赖与欣赏的目光看着自己，但内心深处又有着莫名的不甘，仿佛她想要的并不只是这样。

然而她想要的是什么，眼下的贝雷丝却无法厘清。

贝雷丝指出了艾黛尔贾特论文中存在的不足后，默不作声地看着她低头写东西的背影，心中闪过许多念头，但似乎都不适合在此刻作为话题。

最终，她说道：“最近，还会做噩梦吗？”

忙碌地摆动着的黑色羽毛停了一下，艾黛尔贾特摇了摇头：“已经很久没有做过噩梦了呢，老师。”

“是吗，那就好。”

两人之间再次陷入了沉默，夜晚的宿舍中只能听到羽毛笔尖划过羊皮纸的声响，一下一下，让贝雷丝莫名有些烦躁起来。她来到桌前，抬手轻触着康乃馨的花瓣，回想着早晨艾黛尔贾特收到鲜花时的表情。

那是毫无疑问是一个喜悦的神情，尽管贝雷丝已经送过无数次康乃馨。她送的礼物似乎总是那些，没有新的花样，但每一次艾黛尔贾特都会珍重地收下，认真地道谢并收藏好。

她侧过头看着专注修改论文的学生，就算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的时候，艾黛尔贾特也没有脱下那双代表着自我约束的白色手套。想起宿舍抽屉里，自己捡到后偷偷藏起来的那双白手套，贝雷丝忍不住微笑了一下。尽管笑容只是昙花一现，却被有所感知而抬头的学生撞了个正着。她愣愣地看了一会儿，像是回过神一样慌乱地低下头想要重新回到论文的世界里，但贝雷丝发现几分钟过去了，艾黛尔贾特也没能写下哪怕一个字。

她突然觉得今天患得患失的自己有些好笑。

“艾黛尔贾特，”她悠然开口，清冷的声音在同样微凉的夜色里似乎夹杂着几分难以察觉的温暖：“稍后，可以和我开个茶会吗？”

 

-END-